禁止师生恋是为“监督权力”
11月6日,台湾教育部宣布将“禁止师生恋”纳入教师聘用条款,违反者将被解聘。无独有偶,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禁止师生恋早已成为学校中的常识。为何在两个截然不同的文化中,“两厢情愿”都无法得到社会的宽容?
84年哈佛颁布首个师生恋禁令,有直接指导关系的师生不能恋爱成主要模式
在如今的美国校园,老师和学生不能谈恋爱早已成为常识,但师生恋禁令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如此严格。在80年代之前,大学对师生恋没有任何规定,在教师守则里也没有明文限制,一些大学只是在教师的员工手册中建议老师不要去“招惹”学生。1983年,哈佛大学文理学院教务长给学校写了一封公开信,提出师生之间的浪漫关系是错的。该教务长对一名写信质疑自己的教授回信说,现在的人们对权力关系有强烈的自觉意识,对师生恋与之前相比已经有了不同的看法。经过全校师生的讨论和表决,1984年,哈佛大学颁布规则禁止教授(包括教授的学生助理)和其直接教授与指导学生之间有浪漫关系。这是美国高等学校第一个颁布的师生恋规则。 1986年,艾荷华大学(University of Lowa)颁布了更具体的规则,教授不允许与上自己课的和自己指导的学生有浪漫关系。但如果学生不上该教授的课,也不是该教授的指导的学生,这种关系学校不闻也不问。由此,“艾荷华模式”成为美国大学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中期对待师生恋问题的主要模式。
教师在杂志上发表与已婚学生恋情故事后,威廉玛丽学院禁止一切师生恋
2001年,佛吉尼亚威廉和玛丽学院的某个教师在一个男性杂志上发表了自己与一个已婚学生的恋情故事。这个故事所造成的舆论影响导致学校决定禁止师生恋,这是美国大学第一次规定没有直接指导关系的老师和学生也不能谈恋爱。2003年,加州大学九个分校的教授联合通过了教授守则,守则中规定,禁止教授和有直接指导关系的学生,以及对教授所工作的领域有兴趣的学生谈恋爱。这意味着哪怕这个学生没有选教授的课,只是对这门课有兴趣,也禁止他们之间发生浪漫关系。目前,这个模式已经被美国的大部分大学采纳,尤其是著名的私立大学。
女权运动引发校园对权力不对等的警觉,禁止师生恋是为避免教师权力(打分等)滥用
2003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南非著名作家库切在著名的《耻》中写道:“作为教师,我们是握有权力的人。也许该禁止将权力关系和性关系混在一起。在处理二者的关系时,应当表现出格外的谨慎。”在有人群的地方,就有权力关系。在两个人的世界里,权力关系也依然存在。60年代兴起的女权主义关注任何不平等的关系中权力的作用。校园内一个常见的不平等的关系就是师生之间的恋情关系。女权主义理论者强调,在师生恋中,可以决定学生考试成绩甚至前途的教师一方,在权力关系中天然地占有优势。如果允许师生恋,有权力的一方(大多是老师)可能会滥用权力,对没有权势的一方进行性威胁或性压迫。因此,禁止师生恋的本质是防止权力被滥用。
老师可决定学生分数乃至前途,老师和学生之间不可能存在平等关系
1984年,女权运动主义者贝丽德泽赤(Billie Dziech) 和林达维纳(Linda Weiner) 在反对校园内性骚扰著作《欲望横流的教授》中写到:“学生和教授之间永远不可能有真正的平等关系。的确,老师可以通过自己的权力来许诺或惩罚老师有兴趣的学生。老师掌握的打分和推荐的权力不仅决定着学生在学校的前途,有时甚至决定着学生一声的前途。在这种不平等的关系里,作为弱势者的学生有时不得不屈从。在美国大学还没有明文规定禁止师生恋的年代,曾有学生匿名写到:“我自己经验让我相信“双方同意”在权力不平等的关系中根本不存在。在目前的美国校园内,只要师生恋被公开,学校惩罚的不是学生,而是老师,因为老师在体制上比学生有权力。任何老师有这种师生恋关系,一旦发现,就会被解雇或开除,留任的极为例外。
师生恋破裂后学生可伪报老师性骚扰,学校只好“一刀切”禁止
禁止师生恋与美国女性反对性骚扰运动紧密相连。90年代以前,由于性骚扰存在取证难的问题,女性很难赢得与性骚扰有关的法律诉讼。进入90年代后,随着一系列性骚扰案件,特别是简森诉Taconite公司(Jenson v. Eveleth Taconite Co.)一案的胜诉,美国女性第一次打赢了与性骚扰有关的集体诉讼并赢得了巨额赔偿。此案过后,全美各大学及公司普遍制订了异常严格的反性骚扰守则。
虽然师生恋并不等同于性骚扰,但很可能出现性骚扰后谎称为师生恋情况。此外,原本是两厢情愿的师生恋,一旦双方发生感情纠葛,劣势一方的学生可能会出于报复目的状告老师师生恋。据美国加州教师协会统计,从1992到1998年,加州共发生34起学生因与老师感情破裂而伪报老师性骚扰的案例。由于简森诉Taconite公司一案确定了雇员性骚扰,雇主也要承担责任的原则。为了学校,老师和学生三方的利益,不少大学只好将“有风险”的师生恋一禁了之。
禁止师生恋不是妨碍恋爱自由,想谈恋爱大可辞职或退学
美国大学中的禁止师生恋并不是妨碍了一般意义上的恋爱自由,只是在一个特定环境之下,对两种特定职业间恋爱的限制。正如同两个公司的高管不能交流对方公司的机密不是妨碍言论自由一样。如果师生之间爱的死去活来硬要谈恋爱,其中一方大可辞职或退学。如果选择继续教书或学习,那只好与浪漫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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